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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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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页
,他从来没有见过小公主如此脆弱的一面。
小公主温柔爱笑,她的高贵典雅刻在骨子里,像她这样的人,是注定一辈子活在云巅之上的。她的脸上不该有这般悲伤的神情,是谁让她伤感,是她梦里所唤的阿娘吗?
班哥情不自禁地靠过去,意识回笼之际,他的手已经触上小公主的面庞。
指尖相触的瞬间,小公主温热的肌肤灼得他呼吸紊乱。
班哥跪下去:“请殿下治我死罪。”
宝鸾从噩梦的余威中缓过神,呆滞的眼睛渐渐恢复神采,转眸凝视一窗之隔的班哥,并不在意他刚才做的事:“我为何要治你死罪?你只是想替我擦泪而已,起来罢。”
班哥起身后仍低着脑袋,像是犯了天大的错。
宝鸾忽然问:“班哥,你来宫里这么久,可曾思念你的母亲?”
班哥道:“我没有母亲。”
宝鸾惊讶:“人人皆有母亲,你怎会没有母亲?”
班哥皱眉又舒开,同宝鸾四目相对:“我生下来便无父无母,只有郁阿姆一个亲人,阿姆说,我的父母已经死了。”顿了顿,小心翼翼问:“殿下,方才你是不是梦见自己的母亲了?”
宝鸾下意识选择避而不谈。
她的母亲,是这永安宫人人避讳的禁忌。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提及她的母亲,也没有人肯告诉她关于母亲的事。
她只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疯子。
宝鸾已经很久都没和人说过自己的母亲,无人敢接她的话。从她懂事起到现在,第一次有人主动在她面前说起她的母亲。她抑制不住地望着班哥,既害怕又期待地希望班哥能再问一句。
班哥这时轻声说:“殿下,我听见你喊‘阿娘’。”
宝鸾哽咽,她提醒道:“你应该知道这宫里的规矩。”
“我自是知道,可比起规矩,殿下更重要。”他眼中满是诚恳与哀伤,像是在看一个同病相怜的人:“我的阿姆说,我很小的时候经常做梦,每次被人欺负,就会在梦里哭着喊娘。”
宝鸾问:“可你不是没有母亲吗?”
班哥苦笑:“没有母亲,所以更想要母亲。”
宝鸾怔怔问:“后来呢?后来你还在梦里看见自己的母亲吗?”
班哥摇摇头:“我跟佛寺的和尚师傅学了几年武,学出样子足以保护自己后,就再也没做过喊着要娘的梦了。”
宝鸾呆呆问:“在你梦里,你的母亲是什么样子?”
班哥道:“我看不清她的样子,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她,我觉得她应该是个美人,每次梦见她,她都会将我抱在怀里,替我赶走坏人。”
宝鸾低声呢喃:“真好,能做这样的梦,真好啊。”
银月悬挂夜空,报钟的更声从远处的鼓楼隐隐飘来,风中轻摆摇曳的木芙蓉花叶婆娑,清寒的桂花香裹在稀薄霜雾中,偌大的宫殿旷廖寂静,夜鸟哑哑鸣叫,自月下一纵飞过。
班哥探身埋进窗内,他轻柔拭去宝鸾脸上滚落的泪水。
这次没再诚惶诚恐,没再跪地谢罪。
他坚定地擦去她脸上每颗泪珠,直至她不再哭泣。
“殿下,班哥会守着你,班哥会替殿下赶走所有的噩梦。”
宝鸾破泣为笑:“你当自己是什么?能驱梦的道士吗?”
“是,只要能为殿下排忧解难,我立刻就去做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