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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别打我祝从之池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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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页
祝从之也充耳不闻。他的马术日益精湛,再加上追月与他心意相通,他坐在马背上,十分稳当。

头顶适逢圆月,清清冷冷的玉盘,照在匈奴的旷野里,能看见璀璨浩瀚的星河万里。

银河之下,就是这纵马狂奔的祝从之。池穗很喜欢信马由缰的奔跑,祝从之今日终于感受到了这种畅快。

只是心中一直堵着一块石头,无论如何也不肯让他轻松。不知跑了多少里路,祝从之突然发狂一般大喊:“池穗——你混账——”

旷野里的声音能传出去很远,他也不顾会不会被敌人听见。追月一阵颠簸,他没有握住缰绳,从马上跌了下来。

好在速度不算快,骨头没有受伤。只是在枯黄的草地上滚了两圈。

追月停下了脚步,祝从之仰卧在星辰斑斓的天幕之下。

他抬起手捂住眼睛,束发的簪子不知道丢到了哪里,他任由肆虐的风吹过他的头发。

衣服上都粘上了枯草,不可一世的小祝大人,何尝有过这般落魄潦倒的模样。

两串眼泪从他的脸侧滚落,滚进了干枯的荒草下面。祝从之咬住嘴唇,却再也忍不住一样痛哭出声。

“池穗,池穗,池穗……”他一遍一遍叫着池穗的名字,伴着让人落泪的呜咽。他哭得像个孩子,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追月沉默地站在他身边,低下头,闻了闻他的脸。

天明时分,成壁终于看见祝从之神色如常地回来了。

他衣服上头发上还带着天明时分特有的水汽,整个人湿淋淋的,眉毛上都结了微霜。

祝从之神色平静,除了眼睛微微红肿之外,没有任何不对。

他束发的白玉簪不见了,他的头发用一根布条束了起来。祝从之翻身下马,轻轻拍了拍追月的头,塞给它一块糖饴。

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他一夜没睡的样子。

“诸位参领已经在营帐中等您了。”成壁说完,犹豫地补充,“大人不如吃点东西再去。”

“不必了。”祝从之轻轻摆了摆手,“你去传令吧,卯时,我要亲自点兵。”

说完,祝从之大步走进了营帐之中,成壁一阵恍惚。祝从之是个浪荡的公子哥,遛鸟逗狗,打牌赌博,除了多读了几本书算不得睁眼瞎之外,没什么大本事,如今短短几日,竟然如同脱胎换骨了一般。

几个参领都站在营帐中,对着祝从之抱拳行礼,祝从之摆摆手,看着他们,认认真真地说:“我们迫切地需要一场胜仗。”

这场胜仗,不需要是以少胜多,以若胜强,最重要的是要赢,要让将士们知道,匈奴人也是血肉之躯,不是不可击败的。

还要让将士们知道,没有池穗和刘万时,定北军依然能获得胜利一场胜仗的意义在于军心,军心稳定之后,全军就能如同一把利剑,向敌人最柔软的腹部插去。

祝从之从自己的书页里抽出一张纸:“这是我度过的几个计谋,另外这是我新研究的一个阵法,诸位看看,能不能运用其中。”

这几个参领读完之后,张案突然一拍手:“妙!妙啊!”他脸上露出极喜悦的笑容:“匈奴内部早已四分五裂,只是表面上还说得过去罢了,我们若从中离间,不乏是一个妙计啊!只是……”张案看向祝从之,“我们该如何施行呢。”

“已经在施行了。”祝从之和缓地一笑,眼中带着一个稍纵即逝的笑容。只是瞳孔深处却暗得透不进光去。

甲光向日金鳞开。

冬日的阳光照在将士们的战甲上,闪烁着绚烂耀眼的光。

祝从之坐在自己的战马至上,站在三军最前,空气分外安静,只有呼啸的寒风吹过旌旗的声响。

祝从之握紧了缰绳,深深吐息,扬声道:“大梁的勇士们,今天我把你们叫到这里,你们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复仇!”立刻有人在队伍里喊了出来。

“他们杀了池将军,我们要为将军报仇!”

这句话落入祝从之耳朵里,他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中,有些艰涩地一笑:“对,复仇!”

他很快把自己的情绪调整过来,他站在上风口,声音虽然穿不到全军,可随风也飘去很远。

“我们要复仇,不单单是为了池将军,还为了靖安城的百姓,为了我们大梁,为了天下苍生。圣祖爷横扫四合,安定天下,高祖守成多年,我们大梁日益昌盛,富庶安康。如今匈奴人要夺走我们的土地,城池,奴役我们的黎民,我绝不允许!”

刘伍长站在队伍中间,沉默地看着祝从之。

阳光照射在祝从之的战甲上,他高扬着头颅,像一匹骄傲的野狼。他那双向来美丽的眼睛,闪着坚定的光。祝从之站在阳光之下,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

自从铁头死后,他日益沉默,与众人也开始格格不入,没人猜得出他心里想着什么。

祝从之是个很好的说客,三言两语间,成功调动了全部将士的心情,众人振臂高呼,士气大增。平心而论,祝从之说出口的字字句句,确实很让人热血沸腾。

端坐在战马上的祝从之浅浅一笑,笑意没有直达眼底。

而人群中的刘伍长也微微弯了弯嘴角。

那一日下午,刘伍长走进了祝从之的营帐。一直到月上梢头,他才迈着步子走了出来。

回到自己的营帐中,他把自己的东西收拾成了一个包裹。

想了想,他又把包裹里面的银两都取了出来,和他住在统一营帐的是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年轻人。

刘万时看了看他稚嫩的五官,把银两放在了他的枕边。

*

赫连颉大获全胜,心里喜悦非常。这几日又与定北军交了一次手,规模很小,不过这一次俘获了数十个定北军战俘,定北军向来行踪不定,有这几个人,想来很容易就能把消息谈听出来。

不过在由谁审问俘虏的问题上,赫连颉和赫连城起了分歧,这关乎于谁掌握第一手资料,赫连颉自然与赫连城寸步不让。

匈奴几位重臣也各占一方,难分高下。最后,赫连城冷冷一笑:“在本王带兵的时候,阿颉还是个奶娃娃,这么一晃多年,奶娃娃的翅膀也硬了。”

这是堂而皇之的倚老卖老,赫连颉一滞,脑子里转过很多念头,还没来及说话,就听赫连祁淡淡一笑:“既然王兄如今也没什么异议,那就这样定了吧,把人带到我的营帐去。”

赫连祁与赫连城关系密切,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无人敢非议,赫连颉眼睁睁地看着到嘴边的鸭子飞了,整个人怒极,当场摔了一个茶盏:“既然如此,就拜托叔叔了。”

这几个字一字一顿,几乎是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