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架
人间世
导航
关灯
护眼
字体:

寄语吴欢

『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第(1/3)页
  做一个吴祖光这样的人真的是很难,难的不全然在于他的遭遇中命运给他的不幸,他的内心的孤独与无助,不在于四周向他投去仇恨与怀疑的目光,他的迷惘、愁恨、焦虑,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蕴盛……《易经》里其实早就揭示过。“吉凶皆生乎动”——它就是说:你千万别动!你一动,便有百分之七十五的可能结果是“不好”!这当然特指我们人类,我们是会思想、能劳动的动物,我们痛苦,是因为天生是如斯动物。当上天将雷霆闪电与暴雨降临给你,寒风呼啸的寥寥雪野上你衣着单薄;你饥饿得行路像齐人那样“贸贸然”,在夜色凄迷中踽踽独行。你自己心中难道不知自己“最需要”什么?要一个能容七尺之躯的茅庵吧,要一袭暖和一点的棉衣吧,需要一碗饭的吧……一间燃着橘黄色如豆荧灯的小屋吧?
然而当这一切赐予或获得都是有条件的,你能付出的努力与人道之于生命这一点点的期盼倘若是相当的,谁都会无例外地接受。但若是“有条件”是“嗟来之食”,是你还需付出你的良知,你的人格,你会怎样?
我读过司马迁《报任安书》,他写了那么长,其中“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现在还在用。人们似乎没有想过,这句话其实是很极端的——他当时性命如同悬系巢卵,是在极端的形势下说出的极端的言语。事实上,历史与现实都不是这样。除了文天祥,都是严世藩?不是吧?多数人不在泰山与鸿毛中选择,他们活得更像宇宙中的尘沙,如同河中的鹅卵石,没有泰山那般重,也不似鸿毛那般轻。司马迁的志节、气节,是不必问的,但他的信的意思还是很明白,他要活,要把《史记》作出来。他要做事必须降心辱志,这是多么可悲的事!
同样是西汉人叫邹阳,很巧,他也是在狱中,身罹不测之罪,上书他的主人梁孝王,其中有两句话“明月之璧,夜光之珠,暗以投人,莫不按剑相眄”。“何以故?知与不知也”。是明月之璧,是夜光之珠啊!那是多么好的对象!倘你是在暗中向人投过去,那人就会按着宝剑恶狠狠地盯着你——他居然是想杀你!为什么呢?并不是因为你有什么罪,因为他不知道你的用意!
再举一例,在《鬼谷子致苏秦张仪书》中如是说:“子独见河边之柳乎?仆御折其枝,波涛激其根,此木非与天下人有仇怨,概所居者然。”这柳树,它本身并无过错,它只是生错了地方,所以随便什么时间,什么情况,都被人为物所折辱。
这算“如是我闻”吧。倘若讲国粹——鲁迅先生说,是吾国独有,别国所无者,比如说我们头上长了一个什么恶疮——这是我们漫长历史上的一粹。秦始皇不愧了一个“始”字。郡县制、完善文武分属系统,车同轨,书同文,一统度量衡,还有“焚书坑儒”,他也是“始作俑者”,什么都是他先开头,后头的人竟无一人能稍有更张。知识分子挨整,从他成了例之后两千年不息,谬家写文章,指我为封建余孽,美化封建帝王,还期盼着将我塞进“时间隧道”,回雍正王朝去,让我尝尝“血滴子”的厉害。我一直在战战兢兢等

(本章未完,请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