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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齿印难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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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着你,以后心情不好了,揍揍我出气也成,怎么揍都行!我绝无怨言,真的,我保证!”

  他越说越急,伤处作痛,眼前一阵阵发黑,气都喘不上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只一股脑把话往外倒:

  “你若不想看见我,我就只在你要揍我的时候现身,你,你定个信号,我看到了就出来,其他时候就让我暗中跟着,好不好?”

  “好了,够了,你正常点说话。”她的声音有些急躁,却不是火气,而是什么别的情绪,他分辨不出。

  只觉得千言万语都被堵在胸口,直想把心挖出来,平息这一切。

  “抱,抱歉,是我莽撞了……”

  冷意从心口蔓延到四肢,麻木,悔恨,还有一丝很小很小期冀,掐不灭。

  他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会对一个从来以拳头相向的女子,产生这样的情感。

  他更不清楚,是已定下的,作为帝后相伴的未来让他想要靠近她;

  还是发觉这个未来竟要破灭的不甘冲昏了他。

  没人告诉他,话本里写的那些,其实不是他。

  他只坚定地信了。

  良久,她开口,冷硬的语气稍有松动。

  “师父身体不好,你不该踩在他身上,也不该让你的朋友那样对他。但你并非知之犯之,所以这些我都用拳头讨回来了,我们就此两清,你不欠我。”

  她顿了顿,又道:

  “我并不喜欢打人。”

  “若你这么想跟着我,那就再买两匹马吧。”

  语毕,翻身上马,利落干脆。

  “我会去芦湖客栈休息一晚。”

  马蹄声渐渐远去,空地上只余刘柱和君权两人,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她居然答应了?

  而刘柱显然更为惊讶

  ——主子这是怎么了?柳二小姐这个脾性,怎是能被轻易改变的?难道以后成了亲,后半辈子要挨的拳头还不够受?非得现在上赶着讨打?

  但是,看到君权脸上的神情,他决定把疑问按下不提。

  “公,公子,你喜欢什么样的马?我去给你买,再晚就没得卖了。”柱子看着天色,挠挠头。

  “两匹黑…”君权已脱力,直直往地上坐去。

  忽又想起什么,改口道,

  “一匹黑马就好。”

  “啥,为啥?公子,咱不缺钱呐?小,小的虽然能跑,但一直跑也,也吃不消啊?”

  柱子震惊,今日追着余姑娘的马跑了半个时辰已不轻松,若之后都得跑,就算他轻功再好也吃不消。

  君权眨眨眼,面色疲惫苍白,眸光却极亮。

  “我自有我的道理,咳,记得买匹小马,只够坐一个人的那种……哦,对了,记得把别的马也全都买了,记在大内账上,就说,皇帝有新的安排,需要很多马。”

  刘柱似懂非懂,但还是照办。

  第二日一早,书环从客栈走出来时,两人已牵着一匹小黑马在门口等着了。

  见了两男人一小马的画面,她挑了挑眉。

  “两个大男人,就这?”

  君权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但还是一脸无奈地解释道:

  “似乎宫里要用马,去的时候,除了这匹小马,其余的,都被大内订走了,可能是在为选秀做准备吧。”末了还不忘试探一下。

  “哦,这样。”她不置可否,翻身上马,“那走吧。”

  见书环对“选秀”真的毫无兴趣,君权不禁泄气。

  两个时辰后,刘柱气喘吁吁,已明显跟不上了,捂着胸口喊道:“公,公子,能歇会儿不?”

  “你骑会儿吧。”君权吁停了马,把缰绳递给刘柱,“我跑一段。”

  “这,这不好吧,您昨日受的伤还没好呢,怎么能跑?”

  刘柱受宠若惊,直觉得自己骑马主子跑的画面十分…不妥。

  “没事,跑一个时辰不是问题。”

  君权弯腰把鞋系紧,又三两下给兜帽的束带打了个结,道:

  “上马吧。”

  书环也吁停了马,见状,出声道:“你们骑玉子吧,我骑那匹小马。”

  玉子是她那匹白马的名字。

  “那哪行,我,我怎能和我家公子同骑。不,不行的…吧?”刘柱连连摆手,偷眼去瞧君权。

  ——话说两人同骑,谁坐前面啊?怎么都不合适吧?这也太太太…不妥了。

  却听君权的答道:“有何不可,多谢书环姑娘。”

  ——公子居然答应了??

  刘柱心里打鼓,不知君权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他费尽心思,名正言顺地只买一匹小马是为了…为了和自己双人同骑?

  虽然对君权很是敬仰,刘柱也觉得自己有点被这个情况冒犯到。

  内心正激烈斗争着,君权已经向玉子走去,接过书环递过来的缰绳。谁知,他还没碰到马,玉子就猛地一蹶蹄子,把缰绳从他手里拽走了。还满眼委屈地拿头去蹭书环,好像在说:“你怎么能把我的缰绳给别人呢!”

  “玉子难道是位小公子?”君权摊手,无辜道。

  “别胡说,玉子从没被除我之外的人骑过,怕生而已,你去包里拿个苹果给它。”

  书环边说,边用脸蹭了蹭玉子,垫脚搂住它的脖子不断安抚,语调婉转轻柔,是君权从未听过的:

  “乖,他不是坏人,应付一时而已,不是不要你了。”

  谁知玉子用鼻子发出一阵不快的声响,用脖子把书环护得更紧了,好像在说:“你还要我就不准让其他人碰我的缰绳!”

  “这,我还是用跑的吧,没事儿的。”君权无奈地笑笑,眼睛却更亮了,

  “我硬朗着呢,小伤而已,早就无碍了。”

  她转头去看他,那少年抱臂立在一旁,眼睛亮亮的,额上齿印就像姑娘家贴的花黄。

  不同的是,那印记在他额上,只显得更为英气。

  一阵风横穿芦湖而来,将他微卷的黑发掀扬起来,激起一身少年无畏的朝气。

  她一时失神,并未察觉自己的嘴角已微微扬起。

  这画面落在少年眼底,再也无法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