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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然毕钧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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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独角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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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钧夏就像是个失去知觉的木偶,亦步亦趋的跟着曲锡睿走。

感觉腿有千斤重,抬起来又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步一步走得那么缓慢艰难。

在一个墓碑前停下,那上面赫然是他最熟悉的笑脸。

一路上毕钧夏都默然不语,此刻忽的哑声笑了出来,摇摇头。

“不,这不可能是真的。”

他垂头站在那里,眼睛霎时就红了,却还是固执的说着。

“我陪伴她的那几个月,她为了孩子不肯吃药,就算痛得口鼻冒血、痛得痉挛,也硬生生的挺过去。每一天,对她跟我来说,都是那么难熬。”

“我无数次劝她打掉孩子,她说,自从孩子有了胎动的那一秒开始,就是她的心头肉。她就这样,用自己的命换孩子的命。”

“后来孩子越来越大,我就说服她,七个月便剖腹,她还是不肯。每次孩子有动静,她就很开心很开心,脸上还会泛起一点红晕,就好像,是个健康的人。”

“我就想,有了孩子作为羁绊,她的病说不定会出现奇迹,只要孩子在,她就能获得无穷的力量,怎么会舍得离开呢?”

“现在,我终于能够说服自己,她已经解脱了,她早就见到孩子了吧。还有她去世的妈妈,她好多次跟我说,很想很想妈妈。”

毕钧夏只觉得天崩地裂,心里涌起无尽的恨,和绝望无力。

他怎么可以忘了她!催眠也不该使他忘了她啊!

余生那么漫长,他该怎么熬下去?

“能多跟我说说她的事吗?”

曲锡睿默然,这些回忆他根本不愿意去回想的,留下一句“该说的都说了”,就离开了。

走出十来米远,他忍不住回头,看到那个男人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额头抵着,就这么一动不动,苍寂地像是一个孤独的雕塑。

他眼神微闪,终究还是忍住没说更多。

裴然万念俱灰的死在了那栋废墟之下,就是这样。

毕钧夏贴着冰冷的墓碑,周遭一切都远去,他就这样静静地待着。

好想时间就这样冻结,好想回到过去,好想你,好想好想……

一直到夜幕降临,在墓园管理人的催促下,他才木然起身,因为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身体麻木差点跌倒。

两天后,毕钧夏登上了回国的飞机,跟他形影不离的,还有一个精美的瓷罐。

“然然,我带你回家。”

回家,是回到他们的新房。

自从失忆后,到接回裴然之前,毕钧夏都没回来过。

迈入院子,抬头就看到他们一起搭建的树屋。

然然最喜欢坐在上面看夕阳……

“钧夏,再过几十年,我老得爬不上去了怎么办啊?”

“你还有我啊,我背你上去。”

“到时候你也老了,行不行啊?”

“敢说你男人不行?!我马上就让你知道,我到底行不行……”

“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

毕钧夏陷入回忆中,和然然经历的一切都是那么清晰。

他无法原谅自己忘记,被催眠也不可以。

进入屋内,环顾四周,家具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这里的每一处都是他们亲手布置的。

“然然,你等等,很快就好。”毕钧夏将骨灰罐子轻轻放下,动作轻柔,话语轻柔,仿佛怕吵醒了沉睡的灵魂。

他甚至没有用会发出声响是扫地机器人,而是自己轻手轻脚的打扫、擦拭。

这是毕钧夏期盼的相濡以沫的烟火气,没想到时光不饶他,让他余生都只能唱独角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