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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章。烟花易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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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火焰一样烫。凉介没吱声,任她的泪如溪水潺潺流过脊背,慢慢变凉。

大雪弥漫着这条街,他俩人重叠在路灯底下,沉夜里看白雪飞降,有一种在做梦的错觉。

雪瓣有的钻进伞里来,落上他的头发,洛雨哭地哀伤,还不忘给他拂雪。凉介忍住情绪一路往前走,一路的脚印。

洛雨说,你要什么时候回家过年?

她又掏摸出火车票想让凉介看,听到凉介说:“我不回家,留在公司值守。”时,她递票的手就顿住了,然后紧紧把票攥着,没让凉介看到。

北风涌起了,雪如潮水横截,她被迷了眼睛,掉下来更多颗眼泪。她撒开手,让车票刮进了风里,狠着心不再惦念南方的家。她往前依了依,将凉介抱了更紧些。她低低地说:“我没买到票,也不能回家过年了。”

凉介没听出她的语声有多么痛,他不知道她是割舍了一年中仅有的归期,选择淹留在山遥水远的寒冷北方。洛雨舍不得他在阖家守岁的除夕夜还是伶仃的。

将洛雨送到宿舍后,凉介独自回电解铝厂,白雪茫茫,走着走着就鼻子酸了,有点想哭。

她对他的好,他不是无动于衷。但是他给不了全部的心,不愿她到结局是伤疤斑驳的,所以才铁石心肠着不开始。

“愿你往后余生能忘了我早日幸福。”

凉介在心里默默说了这么一句话……

年三十那天,是很好的晴天。洛雨早早地来了,等凉介下班。花焯也没回家,非要和他俩一块过年。大北的所有餐馆都已停业,傍晚,他们从食堂领取了水饺与各类菜肴,在宿舍里一起吃年夜饭。

花焯拿出早储备好的汾酒,白酒倒杯,听着窗外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年味就这样浓了起来。他和洛雨碰了个杯,贺新年,凉介依然喝他的白水。

酒过三巡,花焯接到个电话,便出宿舍去,回来时拎了一只三屉食盒。一个菜一个菜端出来,鄱湖胖鱼头,庐山红烧石鸡,清蒸萍乡烟熏肉,煸炒焦头笋,瓦罐煨猪手。

夹起一片烟熏肉,在嘴里细细嚼,唇齿间腊香绵久,洛雨恍惚了一秒钟,是久违的家乡风味。

又尝了焦头笋,笋质清嫩。南方天气湿,春夜烟着竹林,密雨舂着幼笋,得这么一盘素肴。

洛雨从各个菜里都夹了一筷,舌尖上堆叠四季的味觉,虽然比不得姆妈的厨艺,但仿佛的乡味依然给了她丰沛的情怀。她感激地说:“谢谢你,这样用心。”

花焯笑了,他总算没白忙活,说:“好吧,看在感动了你的份上,我就给花玺在心里记一笔好。”

“花玺是谁啊?”

“一个天天拍我马屁想让我原谅他的……王八蛋,对,叫他王八蛋就行。”

“他在哪呢?”洛雨想当面谢谢他。

“你见不到的,他已经回滨州了。”

“滨州?难道这些菜……是从滨州大老远送来的?”

“是啊,他在南方当过兵,会做几样南方菜。”

花焯说的轻描淡写,却没说花玺是他的亲爸,更没说他爸听到他吩咐,比接到皇帝圣旨还荣光,当即托战友连夜邮运食材,择了一上午菜,又烹了一下午,趁着鲜气没折味,驾车送到几百里外的大北。

一整日的殷勤,换回了儿子淡淡的一句:“好了,你回去吧。”

儿子扭身就要走,花玺猛然唤住他,眼睛温热,乞求的语声说:“明天中午,回家吃年饭吧?”

花焯侧身,冷颜朝向他,说:“等我妈什么时候回家,我自然会回去。”

忽然讥诮一笑,又说:“花玺,别妄想了,你的孽还没赎清呢。”

他待花玺的冷漠,对比着待洛雨的温情,简直不似同个人。比如此时他看视着洛雨鼓着腮帮子啃吃猪手,自己即使不动筷,便觉得胃里暖暖的。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能从平淡的相处里,汲得莫大的幸福感。

春晚开场了,笔记本电脑里的直播有些嘈杂。

凉介没吃多少即饱了,他并没有过年的情结,年夜饭也只是饱腹的食物。在他眼里,所有的日子其实都一样,都是一样的黯淡和荒芜。

窗外燃起一朵焰火,映绚烂了青空。

洛雨赶紧跑去,趴到窗台上望,还不忘招呼两个一点也不大惊小怪的大男人:“快来看啊,放烟花呢。”

花焯无奈地努了下嘴,起身凑过去,一起遥眺着锦绣焰火燃了又熄。

“愿来年我可以离你更近一点。”

花焯轻声对洛雨说,算是新年的祈愿。

但洛雨并没有感觉,推了他一下,说:“远一点煞,不嫌挤么?”

花焯苦苦地笑了笑,很听话地离她挪远了一小步。洛雨看罢烟花,忽然在窗玻璃的映影里找到了凉介,他正盯着屏幕默然看春晚。凉介遥映在玻璃上的影像因为模糊而显得完美,他的眉目本来就清峻,隐约了晦涩的表情之后更让她着魔。

她嘴角浅含笑,用指尖微微摸划过玻璃,沿着凉介侧脸的轨迹,想象着真这样温柔抚摸他的面容。那张脸不轻易会笑,尽管小品里笑料频频掌声阵阵,但他仍是不为所动。

夜愈深了。

凉介与花焯起来收拾碗筷,洛雨则磕着瓜子看春晚,忽然间她又流了口水,犯起了花痴。她看看春晚舞台上唱歌的少年,发了痴,转眼再看看正在叠碗摞盘的花焯,他俩有着同样的华美容颜。

歌声在屋里飘着。“我知道你的辛苦,明白你的付出,却忘了如何跟你相处。”

花焯听闻这阕《父子》后,不禁凝了眉头,眼睛里火焰燎原。然后,他抱着碗筷去了洗刷室,很久没回来。

除夕夜的大北照旧是寒冷辽阔,熄了烟火后的夜空一如往日的清朗,云很稀,像几条布褛随风荡。

洛雨去屋外接姆妈的拜年电话,跟姆妈聊起了家常,全篇说的是吴侬软语的江南话。与姆妈聊完天,她见到北楼的墙角落有一个人,背贴墙寂寞地抽着烟。从侧影就认出来是花焯。

洛雨走了过去,花焯听见脚步声就望向她,他把烟掐灭了,笑说:“你怎么出来了?”

寒冻的夜色澄澈无尘,今晚没有月光,洛雨发着抖,说:“祖悉粒?”花焯一怔,一脸茫然,愣是没听懂。

洛雨才发觉与姆妈说南方话说顺溜了嘴,忘了改乡音,于是又用普通话复述了一遍:“你在这儿干嘛呢?”

花焯说:“没事,出来透口气。”他呵了一口气,在冬夜的寒冷空气里形成一阵云雾,莫名其妙地说了句:“父与子的债,是不是上一世结的仇,用这一世来互相折磨?”

洛雨愕然望着他,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却笑了笑,有泪光在他眼里鲜艳地闪了一下,他不奢求别人能懂得,轻声说:“就当我今夜是个神经病吧。”

洛雨摸了摸他额头,确认没发烧,嘴里咕哝着:“大过年的,发的哪家的神经啊?”

又说了会话,他俩结伴回宿舍打牌,与凉介凑成三人斗 地主。洛雨争着要当地主,好欺负他们两个大男人,所以每当花焯抽到地主牌,都会很绅士地让给洛雨。而凉介,总是推说牌不好,一夜都没敢要地主,显得好懦弱。

洛雨当了二十多把的地主,几乎把把皆赢,骎骎然便自觉是赌神周润发了,即便是这种没有赌注的闲玩,也让她手舞足蹈意兴遄飞,过足了瘾。

洛地主大手一挥:“炸弹!炸了你的三带二。”花焯看着三张6与一张9组成的炸弹,竟无声以对,没办法,她总是6和9傻傻地分不开。

花焯只好认倒霉,默许了自己的三Q带两7就这样含冤阵亡,死的比窦娥还冤。他本以为假炸弹已经够过分,没想到还有更过分的——某一局斗到结尾,该洛雨出牌,她全扔出手里仅有的四张牌说:“6789,四联,哈哈我又赢了。”

打完牌是十一点半,凉介要回电解铝宿舍,洛雨送他一程,走到海天路转弯,凉介说:“你回去吧。”洛雨摇了摇头,眼神里一片潋滟,说:“让我陪你走完今年的最末一段路吧。”

凉介没有再坚持,虽然他并不认同她的矫情想法,但是他懂得去尊重。

往东走,听着大北的荒寂之声,洛雨愁着语声说:“明年,后年,以后的所有年,都不会像今年这样……我走在你身边。”

“洛雨,其实我没有那么好。”凉介不忍心她越陷越深,劝:“我给不了你面包,也给不了你爱情……”

洛雨望着青空,不望他,眼里的水意凝结成了泪。凉介残忍地又说:“就算有一天我需要婚姻了,我会找个伤痕入骨痛恨爱情的女子,我和她彼此都不用爱,我们用余生互相冷漠。但,我不会去伤害一个像你这样的女孩。”

洛雨越听越伤,眼里的泪愈积愈多,憋的好难受,忽然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但凉介是比这夜色还寒冷,并不想安慰被他惹哭了的人。他自以为能给她的最好的温柔就是不靠近。沿着路往前走。洛雨见他走远了一段,赶紧不哭了,抹了抹眼泪撵上去。

零点了,鞭炮声阵阵地响。遥远荒野里绽开几小朵烟花,贴着极北方的地平线,烟花微弱如一团萤火。那是没有回家的漂泊的人燃给自己的暖意。

“新年快乐。”洛雨这样子祝福他。

凉介也说:“新年快乐。”

凄凄冷风里洛雨甜丝丝地笑了,她说:“我是你去年最后告别的人,也是你今年遇见的第一个人,我们算不算很有缘啊?”

凉介没想到一不留神就被讹上了,愣了。洛雨见好就收,不忍他难堪,说:“好啦,不难为你了,你早点休息吧。”

他俩告别后,洛雨转身回船厂,转过身,泪水落了一脸。原来她从昨夜到今晨的两个年里,都在哭,都是因为同个人。

而那个人不慌不忙,总想着离她越来越远。

洛雨往返程走,风中飘着新年的气息,仿佛什么都是崭新的,那为什么旧年的悲伤也跟着过来了呢?

右岸·

凉介在肯德基店给白樱等甜筒的时候,总觉得有个人老盯着自己瞧,转头去找那束目光,是发自沿窗角落里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子,男子放下纸杯里的咖啡,有几点咖啡渍染污了白衬衫。在暑气磅礴的三伏天里,他依然扣好每粒衣扣,将领带扎系地板正。

男子从细框眼镜片后面闪耀的目光如月光温凉,后来他站起来,径直走到凉介身旁,个子要矮凉介半头,但是他丝毫没觉得自卑,反而很高贵地笑了笑,说:“你好,凉先生。”

凉介倒是一愕,说:“你认得我?”

“久仰了。”说完之后,男子又莫名其妙地说了句:“凉先生,你实在不该爱那个女孩……她会让你入万劫不复。”

凉介没再说话,只是用冷目光鉴照着他,那男子丝毫没介意,还是从容地笑着。

“先生,您要的甜筒做好了。”女服务生脆声招呼凉介说。

凉介如若不闻,似冰冻般地站着,男子则转身走了,他边走远边说:“我的奉劝只有一次,他日山水相逢,我送给你的就不止是话了。”

凉介目送他开门,向西去,消失在玻璃门外的街角。他愣着站地半天,直到听见服务生怯怯地微声问道:“先生,甜筒还要么……快化掉了。”

凉介付完钱,说:“谢谢,送你吃吧。”

女服务生倒是一点不客气,先舔了舔淌到手指上的奶油,然后一口咬掉大半个甜筒,顿时冻住了舌头,哈着寒气说:“那个人……是你的……情敌吧?大热天里……点了一杯……热咖啡,这孩子……是个痴狗子。”

凉介没遇见过这般八卦的服务生,瑟瑟瞥看了她一眼,她还在认真吃着另半个甜筒,奶油渍绕嘴一圈,清澈的眼睛如浅溪。

却被主管看到后大嚷:“招娣,才上班第一天,就偷吃?”

女孩手忙脚乱着,想丢掉甜筒毁灭证据,却一时找不到垃圾桶,忽然就红了脸。

凉介安定女孩说:“不用害怕。”转头给那人解释说:“她并没有偷吃,是我请她的。”

凉介难得这样子心软,是听到她的名字后,心里怀了无法言说的酸楚。始终他不明白,所有叫招娣的女孩,怎么就遭了父母的嫌弃呢?

转头见白樱已经从街对面走过来了,她呆呆地站在店门口,正若有思地朝西久望着。凉介推门出去,白樱看了眼是他,说:“刚才那个人就是段吹愁……”

凉介早猜测了七八成,所以并不惊讶,说:“嗯。”

白樱仿佛依然忧心,久久地咬着嘴唇,凉介将她的手轻握住,微微的声说着:“反正我绝不放手。”白樱苦涩一笑,凉介觉出手心里她的手冰凉。

夏日街头如飞雪落地的寒冷冬夜。

他俩穿过天桥底下的时候,手机响,凉介接了,然后就愣在街中心。

过很久,他说:“青珩走了。”白樱初认为青珩只是去旅行,淡淡哦了一声,语气里风轻云淡,又听到凉介特别加述一句:“再也不会回来了。”白樱才觉得不可思议,问:“他怎么了?”

凉介郁郁地不说话,有那么几秒里他眼睛里水光潋滟,之后又装作不痛不痒地穿过街走到对面。

左岸·天涯

春寒料峭的北方,洛雨依着凉介右边,天空里飞过一只灰鸟,风车在广袤大地上群吼,近乎是国境以北的荒凉,她说:“听说天涯是很远的地方,而我从南国来到这不毛之地,算是到了天涯吗?”

凉介皱了眉,很多年找不到归属感的他,早就自囿于天涯了,正如当年那个负气远走高飞的少年。

右岸

那一天,花焯轮休,凉介请了半日假陪白樱,门口只剩裴陌与青珩值班。公司办理五险手续,需员工提供身份证采纳信息。青珩便请假回宿舍,取二人的身份证。这一去,大半晌没回,裴陌等烦了,给他打电话,却提醒关机。

又给花焯打,问青珩怎么还没从宿舍回来。

谁料那头花焯听了,语声气急败坏地说:“什么?他回来过?我靠!吉他都拿走了。”说着野蛮地将手机摔了。

左岸·远

凉介说:“天涯不是人远了,是心远了。”

洛雨扭头看他,他正遥着眼望远方某一株随风轻轻转的风车。

他的声比那株风车还远渺。

右岸·魇

青珩爬上公寓楼五层,累的大喘气,打开门后,他屏住了气,悄声地蹑脚进来,想猛然吓花焯一跳,好报前日撞额头的仇。

先没去找身份证,耳听得寝屋里有喘息声,门没有关严,有一条缝,声音清晰地巨细无遗地透出来。

青珩呆住了,他站了好久,不知所措地。

他的耳认出了那声娇 喘……

他像是一个被魔法魇住了的麻瓜,后来他坐到沙发里,手使劲地攥着,又放开,再攥着,再放开。

他闷得没办法呼吸,心一丝一缕地碎掉。

时间如黏稠着缓慢走。他默默地起,从起居室取了那把吉他,轻轻带上了门,离开了。

那天的邹平晴空万里,但青珩清楚记得那天是阴天,如末日一样的无穷无尽的阴天空。

左岸

洛雨发现他眼神飘远,问:“你是想到了谁么?”

右岸

夜了后,邹平的大排档人满为患,乱乱糟糟。裴陌,凉介,白樱,三个人凑在一起喝闷酒。

没有了青珩,他们都无心说笑,周围人的说笑声刺耳朵。

酒喝到一半时,花焯才赶来,带着米鸢。

裴陌恨恨地盯了他俩一眼,掇了一筷子毛血旺,嚼着,嘴角边带着一抹邪气。

凉介没有吃,也始终没有看他俩一眼。

裴陌阴森森地说:“就这样在一起了?”

米鸢默语声低垂了头,白炽灯照着她,耳朵垂间珠光闪耀,是一枚云遮月的镶钻耳坠。

耳坠烘托她白皙清丽的侧颜,若不食烟火的美丽精灵。

裴陌倒满一大杯啤酒,向花焯举杯,恶狠狠地说:“恭喜你了!”

花焯始终不举杯,歉疚说:“我也没想搞成这样啊。”

裴陌再也忍不住,压着声音吼了句:“你个畜牲!”气头上将啤酒泼去。花焯本能地侧身躲,但那杯啤酒不是泼向他,而是泼向了一旁的米鸢。

米鸢没有躲开,被泼了整张脸,脸边的头发也湿了,往下滴流着啤酒,她咬着嘴唇。花焯替她用餐纸擦拭,扭头想说裴陌的,却碰到他天仇地恨的眼神,便不敢说了,便找凉介这个软柿子捏,没好气地说:“凉介,你也不劝劝他。”

凉介倒是如常,依旧语声平淡地说:“要我劝什么?她应该感激裴陌没把啤酒煮沸了再泼在她脸上。”

花焯愣愣看着,顿时感到四面楚歌了,他拉起米鸢将她送进车里,又单独回来,连启开一整箱啤酒,十二瓶排成一排,先举起一瓶直仰头往喉咙里灌,吹干一瓶,接着又一瓶对瓶吹。

吹了八瓶后,他胃里翻涌如海浪,抵不了,弯腰吐了一地。他扶住桌子,吐得眼泪都出来了。但裴陌依然冷眼看着他。花焯苦笑了一下,举起瓶又吹,吹一瓶,吐一次,烧的胃如火炉,最后他全吹完了。他哭着腔说:“你们还要我怎样?”

裴陌微微叹一声,不再说什么,起身而去。

被凉介扶上车后座时,花焯已瘫如泥了。凉介开车送他们回去,路上,听见花焯在后面轻声醉语着,一个劲地唠叨着:“对不起……你回来吧。对不起……青珩。”

坐于副驾驶的米鸢听了,泫然欲泣,将脸别过去,看着车窗外流荡的明媚夜景,默默地想心事。

第二天,米鸢走了。

爱,并不是全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