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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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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子风单人病房中,光哥和老四正坐在沙发上。
光哥和老四来这里探望他的时候,恰好赶上许诗雅擦拭他的身体,简单的寒暄过后,他和许诗雅没再理睬他们。
光哥和老四瞅瞅忙忙碌碌的许诗雅,又望了望面无表情地瞪着天花板的他,寂静的病房里,似乎每一个人都藏着自己的心事。
终于等到许诗雅擦完他的身体,光哥忍不住地开了口,“女魔头,我有几句话和晨子风说,麻烦你先离开一下。”
“凭什么赶我走?有什么话你尽管说,我可是他最亲近的人。”
光哥转向病床上的他,面露尴尬的笑容。
他看向许诗雅,“整个上午都没闲着,去楼下公园喘口气吧。”
许诗雅应了一声,随手放下毛巾,临走时,许诗雅冲光哥扔下一句话,“以后别再叫我女魔头,我有名字的。”
许诗雅离开病房后,光哥朝他笑道,“好些天没见,她真是变了一个人啊。”
光哥又对老四说,“你看看,想要改变一个女孩,还得是一个男孩。”
老四点头,“人说女大十八变,可这心,却是为男人变的。”
他冷笑,“还得感谢五哥啊,如果不是他,许诗雅不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听闻他的讽刺,光哥的面容有些尴尬,“我已经惩罚过他,他不会再犯第二次。”
他反问道,“不会再犯第二次,不是第三次吗?许诗雅捅了老五,难道不是因为老五调戏了她吗?就不算数啦?”
老四从中调和,“有人暗中保护女魔头,没人伤得了她。”
他诧异,“有人暗中保护女魔头?”
见到他的反应,老四也感到讶异,“你不知道?许诗雅没跟你提过吗?”
“许诗雅从来没跟我提过……会是谁在暗中保护她?”
“是……”老四刚一开口,就被光哥拍了一下大腿,光哥似乎暗示老四不要多嘴。
光哥从沙发上站起来,来到他的床边,“除了我,还能有谁。”
他表示怀疑,“你?”
“老城区,除了我能保护得了她,还有别人吗?”
光哥见他没有反应,继续说道,“你想想,她长得那么漂亮,深陷狼窝之中怎么能够平安无事呢?不正是我的意思。”
老四默默点头。
他瞥了一眼光哥,“狼王的意思呗?”
光哥笑了笑,“你要这样讲,我只好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关于这个话题,他不想再和光哥多嚼口舌,他已经抓住光哥示意老四闭嘴的细节,再加上光哥掩藏的借口实在牵强,他敢断定,一定另有他人在许诗雅背后保护她。
既然光哥不想透露,再听他胡吹下去毫无意义,他说,“我很难相信你们今天过来只是来看望我的,说吧,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你伤成这样了,能有什么事找你,哥哥我是想过来问问你,你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你摆平。”
“你也看到了,现在有人伺候我,医药费也付了,我需要你帮什么忙呢?”
“你的伤究竟是怎么来的?”
“电话里不是跟你讲过了吗?从高处摔的。”
光哥狐疑地笑着,“刚才女魔头在,我没说破,你的腿伤像是摔的,可胳膊的伤,倒像是被硬物从中间折断,断成两截。你从高处坠落,大概率是胳膊肘骨折,你胳膊肘没事,反而小臂折了,你这是怎么摔的啊?如果从高处坠落,骨折之处必定伴有粉碎,摔碎摔碎,哪有摔断这一说法?如果仅仅是断,最好的解释便是折断,你胳膊的伤明显是被人折断的。”
“你蒙骗那个丫头行,光哥我行走社会这么多年,这点道道看不穿?说吧,到底是谁干的,这口恶气我们给你出了。”
老四接着说,“晨子风,老大和我一直拿你当兄弟看,只要你一句话,这个仇我们兄弟给你报了,你尽管说是谁,剩下的不用你操心。”
光哥见他闭口不谈,光哥心里猜测,这个仇他不是不想报,而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放心,只要你一句话,我们肯定做得干净利落,绝对会让他明白,他碰了一个他不该碰的人。”
老四见他仍旧缄默,又补充,“你千万不要有后顾之忧,你想想看,你所认识的人当中,还有谁能办这样的事?你的深仇大恨只有咱们兄弟能办,而且办得让你舒坦。”
他故作感激地说,“世上还是好心人多啊,事发当时无人问津,住院后,却有这么多的人争着帮我报仇雪恨。”
说到这里,他面带些许的惋惜,“你们不用找了,我现在叫他过来多省事啊。”
光哥疑惑不解,“你现在叫他过来?”
“对啊,我住院第二天他也住进来了,现在在楼下的多人病房躺着呢。”
老四惊疑,“什么情况啊?”
光哥不屑地笑着,“说得跟真格似的。”
“你们不信?”
光哥和老四摇头,“不信。”
他拿起枕边的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拨通之后按下免提键,“把二狗给我推过来!”
话筒里传出为难的声音,“晨哥,是现在吗?”
“现在!立刻!马上!”
没等电话那头回复,他挂断了电话,接着对光哥说,“别着急,稍坐一会儿,从楼下推上来也是需要时间的。”
十分钟左右,光哥和老四果然看到一个年轻小伙子推着病床进了病房,而躺在病床的人,四肢上下全部裹着石膏,并吊在半空之中。
年轻小伙子将病床推到他空闲的一侧,抱屈地对他说,“晨哥啊,大夫说让二狗哥多休息啊。”
他左手用力敲打二狗裹着石膏的右臂,“大夫说的算,还是我说的算?”
二狗强忍着疼痛,从牙缝中蹦出一个字,“你!”
他对光哥和老四说,“看到没,还是二狗听话懂事。”
他又转向二狗,“二狗,学两声狗叫给我这两个哥哥听听。”
面红耳赤的二狗气得想从病床上坐起来,可惜他做不到。
二狗缓缓闭上眼睛,紧咬着牙关,“汪。”
“学得不像,重新来。”
二狗深深吸了一口气,“汪汪。”
他满意地点点头,“这回有点像,藏獒是怎么叫的?”
二狗粗犷地叫,“汪,汪汪汪。”
“嗯,有点模样,泰迪是怎么叫的?”
二狗尖声叫道,“汪汪,汪汪,汪汪汪。”
他对身边的光哥和老四笑道,“你们觉得二狗叫得像不像?”
此刻,光哥和老四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二狗这是怎么了?社会上如此歹毒的一个狠人,怎会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玩弄得连自尊都不要了?不会认错的,躺在病床的人,正是自己所认识的二狗!
刚开始,他提到了“二狗”这个外号,他们猜测可能是自己所认识的二狗,可叫二狗的人实在太多了,心里面并不敢肯定。当这个人被推进病房的时候,他们惊诧了。当看到二狗遭受了如此的羞辱,居然听从地真像只狗,他们惊愕了。
光哥缓缓站起来,“二狗,是你吗?”
二狗由于伤势过重,脖子上也带着护颈套,无法活动脑袋,二狗通过声音分辨出说话的人,“光哥,是你吗?”
“是我啊,你这是……”
粗壮魁梧的二狗一听说是故人,眼眶瞬间红润了,“光哥啊……唉……”
“谁把你伤成了这样?”
“是我傻啊……”
“到底是谁对你下了这么狠的手!”
“光哥,我不能说啊……”
“你不说我也猜到了……你真是傻啊,豪门间的恩怨,是你能参与的吗?”
二狗流淌了眼泪,“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啊。”
“你现在知道,已经晚啦。”
二狗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候他用力咳嗽几声,二狗吓得大气不敢喘一下。
“我说,你俩咋还唠上了?光哥,你不是说给我报仇么,抓紧时间啊,一会儿许诗雅该回来了。”
光哥干笑着,“二狗倘若有一条胳膊腿儿健全,我立马给它敲了,可你都看见了,他四肢尽断啊!哪还有我下手的地方?”
老四补充,“是啊是啊,你好好看看他,受到了双倍的惩罚,放过他吧。”
“让我说你们俩什么好呢?一上来口若悬河地说要给我报仇雪恨,现在却在我的面前替我的仇人求情,你们拿我当猴耍啊。”
光哥解释,“误会我了不是,一开始不是以为伤你的人还在外面逍遥自在?”
“对啊对啊,二狗比你惨多了,你饶过他吧。”
“你们这些人啊……嘴里说一套,背地里做一套,我真懒得和你们计较。你们如果没有别的事,都走吧,我要休息了。”
“还有二狗,等我休息好了,下午再找你玩耍。”
二狗欲哭无泪。
他们几个人一同离开晨子风的病房,光哥和老四在二狗的病房多待了一阵子,中午才离开医院。
从医院到作坊的路上,心事重重的光哥和老四始终沉默着,这次突发状况完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回到作坊的办公室,坐在光哥面前的老四终于按捺不住,“二狗说,废他的那些人为首的是个女人,是她吗?”
“除了她还能有谁,她不仅是林涛的人,同时也是他的母亲啊……这个世间最强烈的愤恨,莫过于一个母亲见到自己的孩子受到了伤害,二狗能活着,她也算仁慈了。”
“既然他的母亲这么爱他,当初又为什么离开了呢?”
光哥深深叹了口气,“陈年往事不要再提了。”
“老大,还有一件事,我说了你别生气。”
“说吧。”
“我们今天看望他,是去打探他的病情,你瞧他的伤,没个一年半载好不了啊……再加上那个女人一直守在他们身边,我看咱们的工厂办不成了。”
“目前来看,等他痊愈不是问题,问题是将来怎么利用他?”
“只要那个女人在他们身边,我们就很难下手啊。”
“只要那个女人不在他们身边,我们便可以下手了。”
“老大,你是不是有主意了?”
“在医院的时候,你跟他说有人在暗中保护女魔头,你发现没有,他根本不知道是谁在暗中保护女魔头,他甚至不知道是谁伤的二狗。”
“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女魔头跟他关系这么好,都没跟他提过这个事,足以证明是那个女人交代的。”
“既然那个女人替他报了仇,现在正是母子相认的好机会啊,那个女人怎么还躲着自己的孩子呢?”
“对啊,一个母亲为什么会躲着自己的孩子?”
老四若有所思,“说明他们母子之间有很大的裂痕!”
“一定是这样,他们晨家兄弟在老城区生活了这么多年,一直是他们的奶奶在照顾他们……所以,我们只要推一下,将这道裂痕彻底发展成决裂……”
“那么,那个女人将离开他们,不再保护他们……”
“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便无忧无虑地利用晨子风替我们赚钱。”
“老大啊,快跟我说说你的详细计划。”
光哥贴近老四的耳边,悄悄私语些什么。
过了片刻,黑暗的作坊中,回荡起狼狈为奸的丑陋狂笑。
……
他背着弟弟的书包如同一只漫无目的的幽灵,晃荡在人烟稀少的街道。
自医院离开后,晨子风只留给他一个多礼拜的时间备战中考,已经荒废了几个月的学业,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短短的时间里,他不仅需要补回落下的功课,还要巩固之前学过的东西,时间紧迫,任务繁重,曾引以为豪的学业却让他失去了信心,顿感挫败。
他后背的书包如同装着铅块一般沉重,把他的肩膀都快压垮了。
以前在作坊做工的日子,繁重不堪的工作之中,他无数次幻想自己重回了学校——教室里摇曳的蓝色窗帘,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午后操场上的明媚阳光,同学们天真烂漫的活泼笑脸,还有她们的妖娆背影,这些美妙的记忆曾清晰刻画在他的脑海,他难以忘怀,时常觉得兴奋,又时常觉得心酸。
他只是幻想,从未奢求,当这天来临之际,熟悉的感觉突然变得陌生,美妙的回忆成了心中的恐惧,向往的生活产生了些排斥。
他耷拉脑袋行走着,看见地上空易拉罐,一脚踢飞它,易拉罐飞得不远,他跑上去又补了一脚。
他走累了,坐在路边的台阶上,看着马路上飞驰的车辆渐渐入了神。
他莫名有股冲动,如果自己冲过马路,被汽车撞倒了,是不是就能和弟弟一样,躺在医院。
他转眼又想,绝对不能如此莽撞,这样岂不是碰瓷么!到时候人家不管医药费可咋整?
他选择坐在原地,说不定哪辆车忽然失控了,主动迎面撞向自己,说不定自己真就中了奖。
一辆破烂的箱车飞驰而来,离他的距离比任何驶过的车辆都近,他心里紧张——可千万别是这辆啊,如果这辆车的车主赔不起医药费可咋办,怎么也得是辆好一点的车子啊。
漫长地等待,很多中意的车于他面前飞驰而过,却没有一辆如他所愿偏离自己的轨道。
在他决定放弃的时候,一辆路虎驶过面前,路虎的后车厢出奇亮堂,他似乎从里面看见熟悉的侧影,炽热的昂奋瞬间点 燃他冰冷已久的热血,身体不由控制地奋起追向这辆豪车。
他一路狂奔,像一只脱了缰绳的野马,他不理会向往的目标近在咫尺或是遥不可及,他不在意梦寐的佳人触手可得或者虚无缥缈,他只想一路奔跑,只想追逐梦想释放激情,无论这辆车是否越来越遥远,不自量力的他,只想流泪、流汗,不想留下遗憾。
他跑着跑着,前方的路虎顿然而停,与此同时,他也收住了脚步。
路虎的后车门打开了,他愣住了,他清楚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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