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命运转动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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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
第三次人类与魔族的全面战争，战争蔓延了整个帝国东部，战火将一切都化为了乌有，同时也是整个大陆历史上最为惨烈的一次。
——位于帝国东部边境，战争中最先被战火所清洗的迪尔娜村，三个孩子各自的命运之轮就此悄悄转动了起来。
「为什么不去和魔族战斗！」
黑发的少年的声音打破了整个教堂的寂静，尽管所在的这个教堂就连天花板都已经不见了，战火将整个村子都化为了灰烬。
强大的魔族军横扫了整个守护边境的帝国军，战火很快就吞没了这个紧靠在东部边境的村子。
「你不是那个最强的骑士吗？那就快给我去杀了那些魔族啊！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死和谋杀有什么区别！」
而眼前这名年轻的骑士能做的仅仅是眼睁睁地看着魔族的部队屠杀着那些直到最后依旧还在拼命反抗的村民们。
究竟是为什么才会引起这样毫无意义的战争呢。
月光透过残碎不堪的教堂废墟的玻璃映照在满目疮痍的管风琴上，四周充满着铁锈一般令人作呕的味道，不断地刺激着神经。
艾尔与雷伊紧紧比肩靠在一起，保护着身后的那名为莉安的少女。
孩子们的年龄都只有十岁左右的样子，但身上的衣服却全被鲜血所染红，不过……这似乎并不是他们的血。
站在面前的骑士，在那小麦一般亚麻色的头发上、脸上和银制盔甲上也同样沾满了血液，腰间的那把华丽长剑透着一丝丝寒意，尽管从前线的战场归来后的骑士，样子看上去多少有些狼狈，却在这群孩子面前没有丧失一点威严。
作为最强的十二名殿堂骑士中最具名望，同时也是历代中骑士中，最年轻的一位殿堂骑士，「里昂·布拉雷·霍克」的大名早已在整个帝国境内家喻户晓的程度了。
而在另一侧的其中一名少年，在这个人口众多的帝国内也并不常见的漆黑头发下，如同血液般鲜红的双眼在这片昏暗的教堂内，直直地怒视着眼前这名年轻的骑士。
还没有真正了解这个世界的残酷的他们已经亲眼目睹了帝国与魔族之间战争……以及那些本应该被守护的人，却被眼前的骑士一一杀害……而那双眼睛中除了愤怒只剩下了绝望。
「这我并不关心，对我们来说那个孩子的力量对左右这场战争是必不可少的，而我的任务也仅仅是将她安全地带回帝都的教会，其他的事都与我无关。」
骑士咬着牙，用不带着任何感情的声音冷冷地回答着。
「你说出这样的话也算是帝国的骑士吗！莉安到底犯了什么错！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啊！大家究竟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将大家全都杀掉！你们的敌人应该是那群引发战争的【魔族】军队才对吧！」
黑发的少年用尽全身的力气撕心裂肺地喊着。
才刚失去了家园以及可以被称作家人的那些人。
在这样的悲伤下，除了像这样发泄外几乎什么都做不到。
没错……
眼前的这个人，是杀死大家的仇人……就仿佛那个原本所憧憬着的帝国的殿堂骑士，从一开始那一切就都是假象一般。
什么守护着大家的强大骑士，什么帝国中最强的殿堂骑士……到头来，还不是什么都保护不了吗？
……
年轻的骑士当然明白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但是却没有任何想要与眼前的少年解释的想法。
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
「那个女孩的体内寄宿着我们所需要的力量，所以我必须带她走……」
年轻的骑士依旧不带着任何感情地回答着。
「将那个女孩带回教会，并斩杀所有阻挠我的人，不管是谁……我的任务仅此而已。」
两个少年被这份压迫感所震慑到，不禁向后倒退了几步，却始终都没有让一旁的少女离开自己的半步。
「这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将她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如果还没有做好死的觉悟就赶紧离开这里吧，我不想对【还活着】的你们动手。」
——至少现在还来得及……
「……」
少年们，没有任何回应。
「是吗……这就是你们的回答吗？」
随着骑士举起的手，一阵狂风在骑士的四周卷了起来。
「唔……」
风力强到少年们连眼睛都睁不开的程度。
就在这时……艾尔身旁的另一名银发少年眯着眼睛，忽然看到一道黑影从相当低的空中飞过。
「艾尔！那是……」
——嘶嘶！！！
尖锐的巨吼声，震破了夜空。
「龙……？」
……巨大的生物就这样保持着俯冲稳稳地降落在骑士的身后，而那已经成为废墟的教堂由于飞龙的体重再次剧烈震动了一下。
白银的飞龙足足有七八米长，并且装备着与骑士身上的盔甲一样的银制盔甲，嘴里时不时地发出低吼。
飞龙浑身上下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看上去似乎也进行了一番十分激烈的战斗的样子。
「幸苦了，兰蒂……再忍耐一下，马上就可以结束了……」
「呼——」
骑士抚摸着飞龙的伤口，飞龙也发出低吟回应着。
「历代青蔷薇骑士团……团长的坐骑——兰蒂尔特……」
雷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曾今在书中读到过不少有关龙的古老文献，但真正看到龙的样子这还是第一次……
「艾尔……这个人真的是那个传说中的……」
巨龙低吼着，即使站在离龙很有一段距离的艾尔都能很清楚地感受到从飞龙的吐息。
站在两人身后的莉安紧紧拉着艾尔的衣角。
「那又怎样！这家伙可是一看见魔族就跑的家伙，不过是个胆小鬼罢了！」
艾尔颤抖着双手举起了手中的剑，紧跟着雷伊也慢慢举起了手中的短剑。
尽管嘴上依旧在逞强，但是身体却将恐惧全都表现了出来。
骑士有些惊讶，尽管在恐惧的笼罩下，双手不停地颤抖着，但他们的持剑姿势非常标准，甚至比帝都里的一些护卫还要漂亮。
——到底是有着怎样的觉悟才能举起这把对他们来说无比沉重的剑呢。
从剑柄处的设计来看，应该是魔族样式的短剑，但黑发少年的剑刃上面早已占满了鲜血。
很难想象，就这几个孩子能够杀死一名训练有素的魔族士兵，并且像这样站在自己的面前。
不过……
「我最后再说一遍，从那女孩身边让开，不要白白将性命浪费在这里……退下。」
年轻的殿堂骑士依旧冷冷地说道，完全没有将用剑指着自己的少年放在眼里。
「别……别太小看人了啊！混蛋！」
「……」
骑士明白。
将眼前这个躲在两人身后的少女推向战场，就等于毁了她的一生，不过她所拥有的那份还没有觉醒的力量就决定了她的宿命。
眼前的这名少女是教会与帝国最后的希望，现在的一分一秒都非常宝贵。
已经没有时间再犹豫了。
骑士下定了决心迈出了沉重的脚步，慢慢走向了孩子们。
「不要离开我们身边，莉安，不管发生什么。」
「嗯……」
艾尔将莉安保护在了身后，手中的短剑颤抖地指着骑士。
与此同时，另一名少年雷伊的脑中却一直回荡「怎么办……怎么办……」这同一个声音。
明明知道这样下去是绝对不行的，却为什么就连动一根手指的勇气都没有了。
「艾尔……果然光靠我们两个……」
艾尔慢慢靠近雷伊耳边，用只有雷伊才能听得见的声音
「你在说什么蠢话……听好了，到时候我会冲上去拖住他几秒，那时候你只要能带着莉安逃到外面的麦田里就安全了，这么黑的天就算是骑着龙肯定也很难从那里找到你们的。」
「但……但是……你……」
雷伊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里挤出了一点声音。
「还在犹豫什么！还有什么比莉安的性命更重要的吗？不用担心我，如果真让他把莉安带走的话就什么都完了，放心吧，我之后一定会跟上和你们会和的。」
这根本不算是个鲁莽的计谋，甚至都不能说这种鲁莽的行为是一个计谋。
也许根本就没有成功的概率。
一旁的少女虽然知道两个人在悄悄交谈些什么，却什么都听不清楚。
「机会……只有一次。」
「……」
雷伊的内心不停地挣扎着。
一旦攻击了殿堂骑士即是象征着与整个「教会」为敌。
但那又算得上什么……还有什么比身边这两个人的性命更重要的事情吗？
没错……
只有亲眼目睹过战争的人才会明白战争的残酷，才不是什么工具。
不管她身上究竟有什么这群大人口中的力量，在自己的眼中，莉安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而已……
让这个比任何人都要讨厌战争，甚至连短剑都举不动的少女前往战场什么的……绝对是这群人的脑子有问题才对！
然而……雷伊在心中如此呐喊着，但身体就是没办法动起来。
握住剑柄的手不禁地颤抖着，呼吸也无法平复下来。
恐惧的感情……已经将内心全都笼罩了起来。
眼前这个人，绝对不可能赢得了……
「放心吧……这是我们的约定，我绝对不会死在这里的……」
艾尔笑了起来……
为什么……明知道一定会死在那个骑士的剑下，艾尔却还能笑得出来？
「准备好了吗……雷伊……」
艾尔轻轻地说着……并再一次握紧了手中的剑。
——什么啊……【诱饵】这种事……明明应该是要由我来做才行啊……
因为莉安她可是对你……
——动起来啊！我的双腿啊！
雷伊的内心强忍着痛苦……但就是怎样都无法再往前踏出一步。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
骑士的脚步正一点一点地靠近。
——
艾尔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而原本那标准的姿势也因为害怕而变得扭曲。
这并不奇怪……任何人对于死亡都会有恐惧感，就更不用说只有年仅十岁左右的孩子了。
可尽管如此，艾尔还是努力地深吸了一口气，闭起眼睛。
——「动起来！！雷伊！！！」
艾尔突然大声喊了起来，然后将所有的恐惧全都抛开，就那样径直地朝着那个骑士冲了过去。雷伊听到了艾尔的喊声，终于如梦初醒般回过神。
一把抓住了还没有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的莉安往门口处逃跑。
「等下，雷伊……艾尔他还……」
「莉安！快跑起来！」
「唉？……」
骑士看着逃跑的两人却完全没有加快脚步的意思。
就这样径直走向了莉安所在的方向。
直直冲向骑士的艾尔，没有一丝迷茫。
没错……
即使自己与整个「教会」……不……与是整个世界为敌，都要保护好身后的那两个人。
漆黑的少年为了这份决意，将全身所有的力量全都集中到了握着剑柄的手上。
——
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和最喜欢的莉安被这群家伙带走比起来。
或许，这根本没有什么好怕的。
因为，身后的这两人……是从一开始就孤身一人的艾尔在这个世界上仅有的【家人】。
——
艾尔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和骑士之间的距离只有短短的十几米。
但是却感觉时间已经停止了一样，从来都没有感觉原来这短短的几秒钟可以变得如此漫长。
「咕噢噢噢！！」
握着短剑的手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感觉力量一下子就涌上来了！
艾尔举起了手中的短剑跳了起来，用尽全力砍向了眼前的骑士。
只要能拖延几秒就够了！拜托了啊！！
能行的！至少也要拖到他们两个逃走啊！
……
叮——！
剑的末端发出了犹如玻璃破碎一般的声音。
没有触及到……
「什……」
挥下的剑犹如被一道无形的墙给挡住了似得，在半空中出现了如同水面的波纹。
骑士并没有拔剑，甚至连手指都没有动一下，仅仅是嘴唇略微动了一下。
还没有等艾尔来得及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时，紧握在手中的短剑就在半空中化成了无数的碎片。
「愚蠢……」
——随即而来的冲击将艾尔整个人都弹飞了出去，然后重重地砸在了教堂一侧的石壁上。
剧烈的震动将废墟的残骸重重地压在了他幼小的身上，灰尘扬了起来。
艾尔的样子消失在了那片废墟之中。
——「艾尔！！艾尔！！」
转过头看到这一幕的莉安忍不住喊起来，并试图从雷伊的手中挣脱。
但雷伊并没有回头看向艾尔那边，甚至都没发出半点声音，把想要去艾尔那边的莉安一把拉了回来，但眼泪怎么忍都忍不住了。
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也回头的话，一定也会忍不住跑过去的吧，任何的同情与悲伤对于艾尔来说都是一种侮辱。
「别看，莉安！继续跑！」
「但是艾尔他……」
「别管他了！」
……
骑士依旧没有停下脚步，然后慢慢地举起了右手。
「糟糕了！」
注意到骑士的这一举动的雷伊，立刻松开了莉安的手，一把将莉安推开。
这种距离…… 即使对方的目标是自己也会把莉安也牵扯进来的！
「雷伊？」
如果只能让一个人活下去的话，至少也要让莉安一个人……
就在这一瞬间……
雷伊周围的地板全都陷了下去。
一股强大的压力将雷伊死死地压在了地上，就连动一根手指办不到……
「雷伊！！」
「往麦田的方向，快逃！」
——这应该是一种改变重力的禁锢魔法，雷伊曾今在书上读到过，但如今被施加在自己身上时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莉安停下了脚步，又再次跑回了雷伊身边。
「为……什么不继续跑了！」
「不要！！雷伊！」
「可恶……结束了……吗……」
雷伊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阿……这就是绝望的感觉吗？
太弱了…… 就连想要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
一切都结束了。
——
「还……没有……结束呢……你这混蛋！！」
「「艾尔」」
是艾尔的声音！那家伙还活着！
然而惊讶的不仅仅是那两个孩子，这份强烈的意志就连帝国最强的圣骑士也不禁咬紧了牙。
浑身是血的艾尔推开了压在身上的木块，缓缓撑着墙壁再次站了起来。
仅仅才十岁左右的孩子受了十二殿堂骑士之一的攻击不但没有断气，居然还能够像这样站起来，即使是成年人也不可能做得到……
「……你现在的……对手是我！！」
艾尔的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已经快要失去意识，。
「既然还活着……又为什么还站起来……少年。」
「绝对……要杀了你……」
骑士眯起了眼睛将手伸向了腰间的长剑，走向了艾尔。
「——对于你的精神我也非常值得敬佩，既然你这样要求的话……」
艾尔这次没有感到害怕。
恐怕自己为什么还会站起来都已经不知道了吧。
——
「够了……」
莉安强忍着眼泪，但眼神中充满了从不曾有过的坚强。
「够了……骑士大人，我愿意和你走……所以请不要再伤害我的朋友了！」
莉安从雷伊的身旁径直地走向了骑士。
「可恶，不要……过去！莉安……」
雷伊想要抓住莉安，却完全没有办法动弹，只能趴在地上看着这一切。
莉安的身上仿佛散发着一种看不见的光芒，如此的耀眼，金色的长发在身后摇晃着，却十分平静地走向了属于自己的命运。
——神性。
……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但是……毫无疑问，眼前的少女的力量正在慢慢苏醒……
骑士，在少女的前方单膝跪下，并握住少女的手。
骑士单膝跪下握住少女的手。
「请原谅我…… 但我们的时间真的已经不多了，请把您的力量借给我们吧……」
这是骑士的礼仪中，最高形式的骑士礼，包含了这名骑士的所有尊严与忠诚。「从今天起，您就是我们的主人，艾佩利亚殿下。」
「莉……安。」
艾尔踏出了一步却整个人都趴倒在了地上，用着虚弱的嗓子喊出了声音，却仿佛怎么都传达不到那边，为什么莉安的样子会这么悲伤？
眼睛开始越来越模糊。
雷伊不停地喊着什么，也已经听不太清楚了。
「别……过……去……」艾尔将满是鲜血的手伸到了极限。
明明是这么近却怎么也够不到，什么都传达不到了，只能够看到莉安那张流着泪并对着自己微笑的脸，
就像在对着自己说着「没关系的……」一样。
这样……真的没关系吗？不是约定好三个人要永远都在一起的吗？
「一定要活下去……」回过头看着艾尔的莉安留下了最后一滴眼泪，为什么会露出这个表情呢……
不是约定过不会再让你为了我们而掉泪了吗？
其实牵着莉安的手，一步一步，走向了飞龙。
「莉安……」
就这样慢慢地失去了意识。
伴随着飞龙起飞时的咆哮，教堂开始倒塌，无数的巨大的残骸如同雨点般落在了艾尔身上。
结果……还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吗……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弱小。
「莉安……！！」
意识完全消失了，而身体也被渐渐埋在了那废墟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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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s.0
六年后，战争由白热化转变为了互相的消耗战，双方在同时承受巨大的损失后暂时约定了停战的协议。
毫无意义的牺牲，毫无意义的战争。
人与人之间，人与魔族之间，永远都无法做到互相理解，而这个残酷的世界也是在这不断的纷争中渐渐形成的。
而那个传说中，人与人能够互相理解的净土又在什么地方？
也许从一开始就是根本不存在吧。
——帝国境内东部，特里亚纳领。
被称为【独角兽之城】的贸易都市——墩布尔特。
一切都应该和往常一样宁静，静到让人感到不安的程度。
无数的繁星点缀在漆黑的夜空，即使没有城内的灯光也能将繁华的街道照亮。也许再过不久天空就会开始泛蓝了吧。
月光之下，血红色的长刃上沾满了相同色彩的液体，一滴一滴滴在地上。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尸体的脸上甚至连一丝恐惧的表情都不曾有过。
「布……布兰科、劳尔……」
仅剩的最后一名宪兵队员，颤抖地喊着同伴的名字。
血就这样溅在他的脸、衣服、佩剑上，宪兵张大着嘴看着眼前如同噩梦的画面，恐惧甚至让他忘记了应该如何逃跑，如果这真是梦的话那就赶紧给我醒过来吧。
「这是梦……一定是梦对吧……你们两个快起来吧，别再开玩笑了……哈……哈哈哈……」
周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宪兵一步一步慢慢后退，靠在墙边瘫了下来，甚至都没有办法形容他现在那副恐惧中的表情。
温热的血液蔓延到了自己的脚边，血腥的气味扑面而来，直到之前还在与自己开着玩笑的两人就这样消逝了……
穿着黑色斗篷的黑影淡定地将血色的长刃刺入了其中一具尸体的身体，任由血液流出来，赤色之刃就像活着的生物一样正在吮吸着血液。
不明白……
不明白……
不明白……
「你到底是……你到底是什么人！！」
宪兵用着仅剩的最后的勇气撕心裂肺地对着背对着自己的黑影怒吼着。
平静的夜风夹杂着血液的腥味，静静地吹着。
黑影用那画满奇怪刻印的左手将斗篷的帽子轻轻撩开。
「……！！」
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并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猎物的反应，而结果当然也他的不出意外。
「你……我记得……你是……」
宪兵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什么会是眼前的这个人？
那是曾经救助过自己的那个人，如果没有他六年前自己就已经死了。
「看来果然你还记得我啊？倒下的那两条狗应该也还记得我吧。」
干涩的声音从那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如同戏谑的嘴中发出。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红色螺旋状的长刃如同活物一般吮吸着血液，正一步一步靠近眼前的猎物。
「不……不要过来……」
「是赎罪的时候了，为你们自己的罪行好好忏悔吧。」
「请不要过来！！放……放过我……」
血液如同泉涌一般从颈部喷了出来。
「艾……咕……」
宪兵的嘴里发着奇怪的声音……倒在地上的身体不停抽搐着……
男人任凭血液溅在自己的脸上，仰望着安详、宁静而又寒冷的夜空，一切都如同以前一样。
「马上就要开始了……母亲……将一切……」
全都带向终焉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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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人类与魔族的全面战争，战争蔓延了整个帝国东部，战火将一切都化为了乌有，同时也是整个大陆历史上最为惨烈的一次。
——位于帝国东部边境，战争中最先被战火所清洗的迪尔娜村，三个孩子各自的命运之轮就此悄悄转动了起来。
「为什么不去和魔族战斗！」
黑发的少年的声音打破了整个教堂的寂静，尽管所在的这个教堂就连天花板都已经不见了，战火将整个村子都化为了灰烬。
强大的魔族军横扫了整个守护边境的帝国军，战火很快就吞没了这个紧靠在东部边境的村子。
「你不是那个最强的骑士吗？那就快给我去杀了那些魔族啊！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死和谋杀有什么区别！」
而眼前这名年轻的骑士能做的仅仅是眼睁睁地看着魔族的部队屠杀着那些直到最后依旧还在拼命反抗的村民们。
究竟是为什么才会引起这样毫无意义的战争呢。
月光透过残碎不堪的教堂废墟的玻璃映照在满目疮痍的管风琴上，四周充满着铁锈一般令人作呕的味道，不断地刺激着神经。
艾尔与雷伊紧紧比肩靠在一起，保护着身后的那名为莉安的少女。
孩子们的年龄都只有十岁左右的样子，但身上的衣服却全被鲜血所染红，不过……这似乎并不是他们的血。
站在面前的骑士，在那小麦一般亚麻色的头发上、脸上和银制盔甲上也同样沾满了血液，腰间的那把华丽长剑透着一丝丝寒意，尽管从前线的战场归来后的骑士，样子看上去多少有些狼狈，却在这群孩子面前没有丧失一点威严。
作为最强的十二名殿堂骑士中最具名望，同时也是历代中骑士中，最年轻的一位殿堂骑士，「里昂·布拉雷·霍克」的大名早已在整个帝国境内家喻户晓的程度了。
而在另一侧的其中一名少年，在这个人口众多的帝国内也并不常见的漆黑头发下，如同血液般鲜红的双眼在这片昏暗的教堂内，直直地怒视着眼前这名年轻的骑士。
还没有真正了解这个世界的残酷的他们已经亲眼目睹了帝国与魔族之间战争……以及那些本应该被守护的人，却被眼前的骑士一一杀害……而那双眼睛中除了愤怒只剩下了绝望。
「这我并不关心，对我们来说那个孩子的力量对左右这场战争是必不可少的，而我的任务也仅仅是将她安全地带回帝都的教会，其他的事都与我无关。」
骑士咬着牙，用不带着任何感情的声音冷冷地回答着。
「你说出这样的话也算是帝国的骑士吗！莉安到底犯了什么错！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啊！大家究竟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将大家全都杀掉！你们的敌人应该是那群引发战争的【魔族】军队才对吧！」
黑发的少年用尽全身的力气撕心裂肺地喊着。
才刚失去了家园以及可以被称作家人的那些人。
在这样的悲伤下，除了像这样发泄外几乎什么都做不到。
没错……
眼前的这个人，是杀死大家的仇人……就仿佛那个原本所憧憬着的帝国的殿堂骑士，从一开始那一切就都是假象一般。
什么守护着大家的强大骑士，什么帝国中最强的殿堂骑士……到头来，还不是什么都保护不了吗？
……
年轻的骑士当然明白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但是却没有任何想要与眼前的少年解释的想法。
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
「那个女孩的体内寄宿着我们所需要的力量，所以我必须带她走……」
年轻的骑士依旧不带着任何感情地回答着。
「将那个女孩带回教会，并斩杀所有阻挠我的人，不管是谁……我的任务仅此而已。」
两个少年被这份压迫感所震慑到，不禁向后倒退了几步，却始终都没有让一旁的少女离开自己的半步。
「这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将她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如果还没有做好死的觉悟就赶紧离开这里吧，我不想对【还活着】的你们动手。」
——至少现在还来得及……
「……」
少年们，没有任何回应。
「是吗……这就是你们的回答吗？」
随着骑士举起的手，一阵狂风在骑士的四周卷了起来。
「唔……」
风力强到少年们连眼睛都睁不开的程度。
就在这时……艾尔身旁的另一名银发少年眯着眼睛，忽然看到一道黑影从相当低的空中飞过。
「艾尔！那是……」
——嘶嘶！！！
尖锐的巨吼声，震破了夜空。
「龙……？」
……巨大的生物就这样保持着俯冲稳稳地降落在骑士的身后，而那已经成为废墟的教堂由于飞龙的体重再次剧烈震动了一下。
白银的飞龙足足有七八米长，并且装备着与骑士身上的盔甲一样的银制盔甲，嘴里时不时地发出低吼。
飞龙浑身上下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看上去似乎也进行了一番十分激烈的战斗的样子。
「幸苦了，兰蒂……再忍耐一下，马上就可以结束了……」
「呼——」
骑士抚摸着飞龙的伤口，飞龙也发出低吟回应着。
「历代青蔷薇骑士团……团长的坐骑——兰蒂尔特……」
雷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曾今在书中读到过不少有关龙的古老文献，但真正看到龙的样子这还是第一次……
「艾尔……这个人真的是那个传说中的……」
巨龙低吼着，即使站在离龙很有一段距离的艾尔都能很清楚地感受到从飞龙的吐息。
站在两人身后的莉安紧紧拉着艾尔的衣角。
「那又怎样！这家伙可是一看见魔族就跑的家伙，不过是个胆小鬼罢了！」
艾尔颤抖着双手举起了手中的剑，紧跟着雷伊也慢慢举起了手中的短剑。
尽管嘴上依旧在逞强，但是身体却将恐惧全都表现了出来。
骑士有些惊讶，尽管在恐惧的笼罩下，双手不停地颤抖着，但他们的持剑姿势非常标准，甚至比帝都里的一些护卫还要漂亮。
——到底是有着怎样的觉悟才能举起这把对他们来说无比沉重的剑呢。
从剑柄处的设计来看，应该是魔族样式的短剑，但黑发少年的剑刃上面早已占满了鲜血。
很难想象，就这几个孩子能够杀死一名训练有素的魔族士兵，并且像这样站在自己的面前。
不过……
「我最后再说一遍，从那女孩身边让开，不要白白将性命浪费在这里……退下。」
年轻的殿堂骑士依旧冷冷地说道，完全没有将用剑指着自己的少年放在眼里。
「别……别太小看人了啊！混蛋！」
「……」
骑士明白。
将眼前这个躲在两人身后的少女推向战场，就等于毁了她的一生，不过她所拥有的那份还没有觉醒的力量就决定了她的宿命。
眼前的这名少女是教会与帝国最后的希望，现在的一分一秒都非常宝贵。
已经没有时间再犹豫了。
骑士下定了决心迈出了沉重的脚步，慢慢走向了孩子们。
「不要离开我们身边，莉安，不管发生什么。」
「嗯……」
艾尔将莉安保护在了身后，手中的短剑颤抖地指着骑士。
与此同时，另一名少年雷伊的脑中却一直回荡「怎么办……怎么办……」这同一个声音。
明明知道这样下去是绝对不行的，却为什么就连动一根手指的勇气都没有了。
「艾尔……果然光靠我们两个……」
艾尔慢慢靠近雷伊耳边，用只有雷伊才能听得见的声音
「你在说什么蠢话……听好了，到时候我会冲上去拖住他几秒，那时候你只要能带着莉安逃到外面的麦田里就安全了，这么黑的天就算是骑着龙肯定也很难从那里找到你们的。」
「但……但是……你……」
雷伊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里挤出了一点声音。
「还在犹豫什么！还有什么比莉安的性命更重要的吗？不用担心我，如果真让他把莉安带走的话就什么都完了，放心吧，我之后一定会跟上和你们会和的。」
这根本不算是个鲁莽的计谋，甚至都不能说这种鲁莽的行为是一个计谋。
也许根本就没有成功的概率。
一旁的少女虽然知道两个人在悄悄交谈些什么，却什么都听不清楚。
「机会……只有一次。」
「……」
雷伊的内心不停地挣扎着。
一旦攻击了殿堂骑士即是象征着与整个「教会」为敌。
但那又算得上什么……还有什么比身边这两个人的性命更重要的事情吗？
没错……
只有亲眼目睹过战争的人才会明白战争的残酷，才不是什么工具。
不管她身上究竟有什么这群大人口中的力量，在自己的眼中，莉安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而已……
让这个比任何人都要讨厌战争，甚至连短剑都举不动的少女前往战场什么的……绝对是这群人的脑子有问题才对！
然而……雷伊在心中如此呐喊着，但身体就是没办法动起来。
握住剑柄的手不禁地颤抖着，呼吸也无法平复下来。
恐惧的感情……已经将内心全都笼罩了起来。
眼前这个人，绝对不可能赢得了……
「放心吧……这是我们的约定，我绝对不会死在这里的……」
艾尔笑了起来……
为什么……明知道一定会死在那个骑士的剑下，艾尔却还能笑得出来？
「准备好了吗……雷伊……」
艾尔轻轻地说着……并再一次握紧了手中的剑。
——什么啊……【诱饵】这种事……明明应该是要由我来做才行啊……
因为莉安她可是对你……
——动起来啊！我的双腿啊！
雷伊的内心强忍着痛苦……但就是怎样都无法再往前踏出一步。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
骑士的脚步正一点一点地靠近。
——
艾尔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而原本那标准的姿势也因为害怕而变得扭曲。
这并不奇怪……任何人对于死亡都会有恐惧感，就更不用说只有年仅十岁左右的孩子了。
可尽管如此，艾尔还是努力地深吸了一口气，闭起眼睛。
——「动起来！！雷伊！！！」
艾尔突然大声喊了起来，然后将所有的恐惧全都抛开，就那样径直地朝着那个骑士冲了过去。雷伊听到了艾尔的喊声，终于如梦初醒般回过神。
一把抓住了还没有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的莉安往门口处逃跑。
「等下，雷伊……艾尔他还……」
「莉安！快跑起来！」
「唉？……」
骑士看着逃跑的两人却完全没有加快脚步的意思。
就这样径直走向了莉安所在的方向。
直直冲向骑士的艾尔，没有一丝迷茫。
没错……
即使自己与整个「教会」……不……与是整个世界为敌，都要保护好身后的那两个人。
漆黑的少年为了这份决意，将全身所有的力量全都集中到了握着剑柄的手上。
——
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和最喜欢的莉安被这群家伙带走比起来。
或许，这根本没有什么好怕的。
因为，身后的这两人……是从一开始就孤身一人的艾尔在这个世界上仅有的【家人】。
——
艾尔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和骑士之间的距离只有短短的十几米。
但是却感觉时间已经停止了一样，从来都没有感觉原来这短短的几秒钟可以变得如此漫长。
「咕噢噢噢！！」
握着短剑的手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感觉力量一下子就涌上来了！
艾尔举起了手中的短剑跳了起来，用尽全力砍向了眼前的骑士。
只要能拖延几秒就够了！拜托了啊！！
能行的！至少也要拖到他们两个逃走啊！
……
叮——！
剑的末端发出了犹如玻璃破碎一般的声音。
没有触及到……
「什……」
挥下的剑犹如被一道无形的墙给挡住了似得，在半空中出现了如同水面的波纹。
骑士并没有拔剑，甚至连手指都没有动一下，仅仅是嘴唇略微动了一下。
还没有等艾尔来得及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时，紧握在手中的短剑就在半空中化成了无数的碎片。
「愚蠢……」
——随即而来的冲击将艾尔整个人都弹飞了出去，然后重重地砸在了教堂一侧的石壁上。
剧烈的震动将废墟的残骸重重地压在了他幼小的身上，灰尘扬了起来。
艾尔的样子消失在了那片废墟之中。
——「艾尔！！艾尔！！」
转过头看到这一幕的莉安忍不住喊起来，并试图从雷伊的手中挣脱。
但雷伊并没有回头看向艾尔那边，甚至都没发出半点声音，把想要去艾尔那边的莉安一把拉了回来，但眼泪怎么忍都忍不住了。
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也回头的话，一定也会忍不住跑过去的吧，任何的同情与悲伤对于艾尔来说都是一种侮辱。
「别看，莉安！继续跑！」
「但是艾尔他……」
「别管他了！」
……
骑士依旧没有停下脚步，然后慢慢地举起了右手。
「糟糕了！」
注意到骑士的这一举动的雷伊，立刻松开了莉安的手，一把将莉安推开。
这种距离…… 即使对方的目标是自己也会把莉安也牵扯进来的！
「雷伊？」
如果只能让一个人活下去的话，至少也要让莉安一个人……
就在这一瞬间……
雷伊周围的地板全都陷了下去。
一股强大的压力将雷伊死死地压在了地上，就连动一根手指办不到……
「雷伊！！」
「往麦田的方向，快逃！」
——这应该是一种改变重力的禁锢魔法，雷伊曾今在书上读到过，但如今被施加在自己身上时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莉安停下了脚步，又再次跑回了雷伊身边。
「为……什么不继续跑了！」
「不要！！雷伊！」
「可恶……结束了……吗……」
雷伊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阿……这就是绝望的感觉吗？
太弱了…… 就连想要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
一切都结束了。
——
「还……没有……结束呢……你这混蛋！！」
「「艾尔」」
是艾尔的声音！那家伙还活着！
然而惊讶的不仅仅是那两个孩子，这份强烈的意志就连帝国最强的圣骑士也不禁咬紧了牙。
浑身是血的艾尔推开了压在身上的木块，缓缓撑着墙壁再次站了起来。
仅仅才十岁左右的孩子受了十二殿堂骑士之一的攻击不但没有断气，居然还能够像这样站起来，即使是成年人也不可能做得到……
「……你现在的……对手是我！！」
艾尔的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已经快要失去意识，。
「既然还活着……又为什么还站起来……少年。」
「绝对……要杀了你……」
骑士眯起了眼睛将手伸向了腰间的长剑，走向了艾尔。
「——对于你的精神我也非常值得敬佩，既然你这样要求的话……」
艾尔这次没有感到害怕。
恐怕自己为什么还会站起来都已经不知道了吧。
——
「够了……」
莉安强忍着眼泪，但眼神中充满了从不曾有过的坚强。
「够了……骑士大人，我愿意和你走……所以请不要再伤害我的朋友了！」
莉安从雷伊的身旁径直地走向了骑士。
「可恶，不要……过去！莉安……」
雷伊想要抓住莉安，却完全没有办法动弹，只能趴在地上看着这一切。
莉安的身上仿佛散发着一种看不见的光芒，如此的耀眼，金色的长发在身后摇晃着，却十分平静地走向了属于自己的命运。
——神性。
……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但是……毫无疑问，眼前的少女的力量正在慢慢苏醒……
骑士，在少女的前方单膝跪下，并握住少女的手。
骑士单膝跪下握住少女的手。
「请原谅我…… 但我们的时间真的已经不多了，请把您的力量借给我们吧……」
这是骑士的礼仪中，最高形式的骑士礼，包含了这名骑士的所有尊严与忠诚。「从今天起，您就是我们的主人，艾佩利亚殿下。」
「莉……安。」
艾尔踏出了一步却整个人都趴倒在了地上，用着虚弱的嗓子喊出了声音，却仿佛怎么都传达不到那边，为什么莉安的样子会这么悲伤？
眼睛开始越来越模糊。
雷伊不停地喊着什么，也已经听不太清楚了。
「别……过……去……」艾尔将满是鲜血的手伸到了极限。
明明是这么近却怎么也够不到，什么都传达不到了，只能够看到莉安那张流着泪并对着自己微笑的脸，
就像在对着自己说着「没关系的……」一样。
这样……真的没关系吗？不是约定好三个人要永远都在一起的吗？
「一定要活下去……」回过头看着艾尔的莉安留下了最后一滴眼泪，为什么会露出这个表情呢……
不是约定过不会再让你为了我们而掉泪了吗？
其实牵着莉安的手，一步一步，走向了飞龙。
「莉安……」
就这样慢慢地失去了意识。
伴随着飞龙起飞时的咆哮，教堂开始倒塌，无数的巨大的残骸如同雨点般落在了艾尔身上。
结果……还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吗……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弱小。
「莉安……！！」
意识完全消失了，而身体也被渐渐埋在了那废墟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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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s.0
六年后，战争由白热化转变为了互相的消耗战，双方在同时承受巨大的损失后暂时约定了停战的协议。
毫无意义的牺牲，毫无意义的战争。
人与人之间，人与魔族之间，永远都无法做到互相理解，而这个残酷的世界也是在这不断的纷争中渐渐形成的。
而那个传说中，人与人能够互相理解的净土又在什么地方？
也许从一开始就是根本不存在吧。
——帝国境内东部，特里亚纳领。
被称为【独角兽之城】的贸易都市——墩布尔特。
一切都应该和往常一样宁静，静到让人感到不安的程度。
无数的繁星点缀在漆黑的夜空，即使没有城内的灯光也能将繁华的街道照亮。也许再过不久天空就会开始泛蓝了吧。
月光之下，血红色的长刃上沾满了相同色彩的液体，一滴一滴滴在地上。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尸体的脸上甚至连一丝恐惧的表情都不曾有过。
「布……布兰科、劳尔……」
仅剩的最后一名宪兵队员，颤抖地喊着同伴的名字。
血就这样溅在他的脸、衣服、佩剑上，宪兵张大着嘴看着眼前如同噩梦的画面，恐惧甚至让他忘记了应该如何逃跑，如果这真是梦的话那就赶紧给我醒过来吧。
「这是梦……一定是梦对吧……你们两个快起来吧，别再开玩笑了……哈……哈哈哈……」
周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宪兵一步一步慢慢后退，靠在墙边瘫了下来，甚至都没有办法形容他现在那副恐惧中的表情。
温热的血液蔓延到了自己的脚边，血腥的气味扑面而来，直到之前还在与自己开着玩笑的两人就这样消逝了……
穿着黑色斗篷的黑影淡定地将血色的长刃刺入了其中一具尸体的身体，任由血液流出来，赤色之刃就像活着的生物一样正在吮吸着血液。
不明白……
不明白……
不明白……
「你到底是……你到底是什么人！！」
宪兵用着仅剩的最后的勇气撕心裂肺地对着背对着自己的黑影怒吼着。
平静的夜风夹杂着血液的腥味，静静地吹着。
黑影用那画满奇怪刻印的左手将斗篷的帽子轻轻撩开。
「……！！」
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并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猎物的反应，而结果当然也他的不出意外。
「你……我记得……你是……」
宪兵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什么会是眼前的这个人？
那是曾经救助过自己的那个人，如果没有他六年前自己就已经死了。
「看来果然你还记得我啊？倒下的那两条狗应该也还记得我吧。」
干涩的声音从那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如同戏谑的嘴中发出。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红色螺旋状的长刃如同活物一般吮吸着血液，正一步一步靠近眼前的猎物。
「不……不要过来……」
「是赎罪的时候了，为你们自己的罪行好好忏悔吧。」
「请不要过来！！放……放过我……」
血液如同泉涌一般从颈部喷了出来。
「艾……咕……」
宪兵的嘴里发着奇怪的声音……倒在地上的身体不停抽搐着……
男人任凭血液溅在自己的脸上，仰望着安详、宁静而又寒冷的夜空，一切都如同以前一样。
「马上就要开始了……母亲……将一切……」
全都带向终焉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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